时至中午。
宫女们伺候完贵妃娘娘用午膳,这才分批次吃午饭,毕竟娘娘身边不能无人。
趁着无人在意,傅如枝拿几块甜点,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摸向冷宫。
冷宫并非一处宫殿的具体名字,而是废弃破败的宫殿,用来关押犯错的嫔妃,常有侍卫看守。
傅如枝打听过,两位王爷的母亲,是曾经的宸妃。
宸这个封号很是特别,非盛宠者不能有。
可后来她得罪了皇帝,褫夺封号打入冷宫,已经数十年未曾出来了。
关押她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个人,其他妃子则同一关在另一个地方。
从外面看,冷宫残破不堪,檐下挂满了蜘蛛网,墙面斑驳脱皮,很是凄凉。
冷宫门口有侍卫轮班看守,傅如枝便趁着无人,翻越红墙,落到了宫殿内。
她举目四望,竟发现里头是另一番天地。
只见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,花圃里种满了花草,茂盛多姿,应是精心打理过。
靠近角落的地方,甚至种着几棵果树,都是枝丫纤细,刚长出来没几年的。
叫人能够想象到,这里的主人偶尔吃一次水果,小心翼翼把果核挑出来,放到土里种下。
院里有几个竹架,上头晾着衣裳和药草。
另一边的角落里甚至放着一个木桩,木桩上缠着布条,隐约有不少凹痕。
傅如枝一开始还在犹豫,直到她看到地上用竹子做的木剑才肯定。
宸妃不愧是魏北凌和魏洛白的母亲,既会武术又会医术。
傅如枝环视一周,便听到殿内传来脚步声。
“你是何人?”
一道清亮又沉稳的女声响起。
只见一名约莫四十岁的女子立在廊下,身上穿着洗到发白的锦缎长裙,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,用好几支竹簪插着,没有珠翠,却显得十分华贵。
女子与魏洛白书房里的画像很像,只是不再年轻罢了。
但岁月格外怜惜她,使她看起来容光焕发,恍若一朵盛放在农家小院的牡丹花。
她虽是冷宫弃妃,身上却有一股不容冒犯的气势,注视着傅如枝时,颇有压迫感。
她便是被废弃的宸妃郑锦昭。
傅如枝的命盘上,“皇后”二字泛起光辉。
果然。
魏北凌和魏洛白的命局异位的关键点,在于他们的母亲。
“给姐姐请安。”
傅如枝弯了弯唇角,纯然无害地道,“我叫傅如枝,是刚来宫里做事的,走错了地方,还请姐姐见谅。”
有名有姓,就说明她不是普通宫女,而是官家小姐。
初来乍到走错地方很是合理。
也许是冷宫外的侍卫又偷懒喝酒去了,恰好不在。
郑锦昭打量了她两眼,忽然上前几步:“你叫我姐姐?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傅如枝乖巧地摇头。
郑锦昭看着面前柔软的少女,如花般的年纪,又是这样漂亮,很是招人喜欢。
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独居数十年,未曾与外人说过话的人。
郑锦昭下意识地想留住这个姑娘。
可她沉吟片刻,说出的话却是:“皇上极是厌恶我,别跟别人说你见过我,走吧。”
“谢谢姐姐没有怪罪我莽撞擅闯。”傅如枝抿唇微笑,从袖中拿出几块用油纸包好的甜点,伸手递给郑锦昭。
郑锦昭一顿,接过甜点:“快走吧,别来了。”
“姐姐再见。”
傅如枝转身走到萧墙后,裙摆摇曳,人便消失不见。
走大门是不可能的,她的轻功极佳,翻墙出去就好像一只蝴蝶飞了出去。
几声姐姐把郑锦昭迷得晕头转向。
只见她在原地静默了半晌,这才打开油纸,看了看精致香甜的糕点,神情复杂。
送饭的宫人总是送来馊饭馊菜,有时甚至连馊饭馊菜都没有。
好在她在冷宫里种了些菜和水果,才能勉强度日。
她有好多年没尝过糕点是什么味道了。
郑锦昭似乎陷入回忆,片刻后回神,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,甜味在舌心绽开,如少女纯然一笑时一样美好。
冷宫外。
傅如枝看出郑锦昭是个聪明人,且很有戒心,便没有暴露目的。
她要先搞到那些人的生辰八字,再慢慢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何事,才使得皇帝震怒,厌弃宸妃数十年。
傅如枝尽量避开宫人,可还是被沉璧宫的小宫女看到了。
小宫女把她去过冷宫的事告知白舒。
白舒把傅如枝唤去,小声叮嘱:“以后别往那个方向去了,凡是沾上一星半点,就能让有心人治你于死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