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惜玉愣了愣，一转头便看到魏明诚正盯着傅如枝失神，那眼中的惊艳，她再熟悉不过了。
又是这样……傅如枝是完美的，没有什么事是她不会的。只要有傅如枝在，姜惜玉便永无出头之日。
不……不！
傅如枝已经双腿残废，永远也无法复原了，这是傅如枝永远也比不上她的地方！
“夫人，我最近跟贵妃娘娘新学了一首舞曲，不如我就借着花香一舞，答谢您准备了这么好的赏花宴吧。”姜惜玉盈盈一拜。
赵夫人点头笑道：“好啊，都说姜小姐是大靖第一舞姬，我还没有机会见识一二呢。”
说罢便退到廊下，让下人们收拾出一块空地来。
贴身侍女低声道：“方才傅二小姐把您的风头都抢走了，您不生气吗？”
夫人最爱排场，喜欢做宴会的中心。刚刚那一出，夫人的脸上竟然没有怒意。
“一个倒霉的漂亮小姑娘而已，本夫人的眼界还没有那么窄。”赵夫人悠悠落座，抬眼欣赏姜惜玉跳舞。
姜惜玉不愧是大靖第一舞姬，她的姿态一起，便是轻如飞燕，夺走了不少落在傅如枝身上的目光。
可魏明诚还是忍不住往傅如枝身上瞟。
姜惜玉的眼里闪过不甘，跳得越发用力，将飘带扬起数尺高，宛如仙女在云端起舞。
傅如枝淡淡地看着，拂了拂手示意乐瑶把她往前推。
乐瑶看了看那些乱飞的飘带，生怕抽到自家小姐，可小姐执意要上前，她只得把小姐往前推。
傅如枝旁边刚好有一个细长的花瓶，花瓶搁在台子上，几乎与她齐平。
另一边。
谢青禹挪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花园，希望没有贵客要吃糕点。
可偏偏就有人朝他招了招手。
他不得不走上前去，从傅如枝背后经过时，他的神情微怔，目光凝固在半空中。
是她。
真的是她。
这个让他彻夜难眠的姑娘正坐在宾客中间。
绝色无双，出身高贵，与他云泥之别。
他真是多虑了，以他卑贱如蚁的身份，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她？
“喂，你在发什么愣？”要吃糕点的小姐，正嫌弃地看着他，“人长得挺好看，怎么呆呆傻傻的。”
谢青禹为了今天能吃上饭，不得不走过去，眯了眯黑沉的眸子，弯曲膝盖，单膝跪地，高举托盘。
旁边的另一位小姐奇怪道：“其他人不都是两条腿跪着吗？怎么这个人不一样？”
吃糕点的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。
眼看着他就要被巡逻的管事发现。
“咚！”
姜惜玉的飘带忽然抽到细长的花瓶，花瓶应声倒下，向傅如枝滚过去。
若是四肢健全的人定能避开，可她行动迟缓，满瓶水流过平台，尽数泼到她身上！
仅是一个呼吸，花瓶又摔下来，碎片四飞，割伤了她的手背！
傅如枝周身一颤，鲜红的血便顺着她的手腕滴到素色的裙摆上。
所有客人齐齐惊呼。
只有赵夫人和谢青禹留意到，姜惜玉脸上一闪而过的快意。
“噗嗤！”傅如欢没忍住笑出声来，“真是个废物，连这个都躲不开！”
“啊……若若！”
姜惜玉顿时停了舞步，满脸担忧地跑过来，自责道，“都是我的错，我跳的太入迷了，没有看到这里有个花瓶！”
不等傅如枝说什么，她先哭了出来：“对不起若若，我知道都是我不对，你别生气好不好？”
仿佛傅如枝责怪她、骂她了似的。
“玉儿别哭了。”魏明诚心软地上前，把姜惜玉拉起来护在怀里，“这事不能怪你，但凡是个健全人早躲开了，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个残废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
傅如枝的衣衫湿透，风一吹冰冷透骨，她的唇瓣肉眼可见地苍白了。
可旁观的人无动于衷，议论着她的往事。
“曾经的傅如枝一舞动天下，可比姜惜玉舞艺精湛多了。”
“是啊，哪知道才过了五年，第一舞姬成了姜惜玉，连康王爷也移情别恋。”
“她啊，唉，这辈子算是毁了，没希望咯。”
“我还听说傅家是姨娘在管事，而且快要生儿子抬为正妻了。庶母哪会操心她的婚事？怕是随便塞给哪个老男人罢了。”
一句又一句话语敲打在谢青禹的心头，加重他的愧疚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她狼狈虚弱地坐在那里，他卑贱如蚁地跪在地上。
他们何其的相似。
“都愣着做什么？”
赵夫人抛给侍女一个眼刀，“还不快去给傅二小姐换身衣服，包扎伤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