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青禹听到车轮的声音逐渐靠近,他却不想动弹,懒得去管是哪个闲人。
而他肩膀上的恶鬼本能地抬起头,对上了傅如枝冰凉刺骨的目光。
傅如枝眼疾手快地将一张定身符贴在恶鬼的眉心,掐住它的脖子,缓缓将它提起!
无人的街道上,幽森的阴风吹拂而过,扬起她细碎的发丝。
她笑得极温柔,仿佛在与恶鬼说晚安。
随后,纤细素白的手指微微一拢,恶鬼便当场魂飞魄散!
比起命盘的拦路鬼,这种小鬼对于傅如枝来说,比蝼蚁还要脆弱。
地上的谢青禹忽然感觉身上一轻,莫名舒服了许多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,一张手绢映入眼帘。
“擦擦吧。”
面前的少女一身素衣坐在轮椅上,面上病容明显,柔弱得好像即将凋零的白花。
她干净得不染尘埃,与他截然相反。
“多谢……”谢青禹若有所思地接过,正要去擦拭脸颊上的淤泥,手却停了下来。
只见他扬起邪气的笑:“这位小姐,手绢也是能随便给人的吗?十两银子,否则我就说你与我私会,还送了定情信物给我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,傅如枝没有恼怒,只是摇摇头:“可是我没有带钱。”
谢青禹的目光落到她的岫玉簪子上:“把那个给我,也能值点钱。”
傅如枝依言将簪子取下来给他。
手绢怕毁了名节,难道簪子就不怕了?
谢青禹几乎要被她的天真逗得笑出声来,把手帕丢给她,转身就走:“没事儿少出门。”
他一边把玩着岫玉簪子,一边琢磨着能换多少酒喝。
就在此时。
两道人声从旁边的小巷传过来。
“那个看起来病殃殃的小姑娘,似乎是傅府的二小姐吧?”
“还真是她。”
原来是官家小姐,这一根玉簪对她来说不值什么钱,怪不得这般爽快。
谢青禹如此想着。
“我听说她前几天还施粥给灾民了。”
“是啊,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。”
施粥?官家小姐博名声的手段罢了。
谢青禹摇了摇头。
“唉,她也是可怜,十二岁就断了腿,病了五年还治不好,又被康王爷当众退婚,好好的小姑娘,就这么毁了!”
“是啊,不知道多少人看她笑话,她却还肯出来给灾民施粥,真是难为她了。”
听到这里。
谢青禹的步子猛地一顿,愧疚感涌上心头。
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半夜坐起来,扇自己一巴掌,说我真不是人的画面了。
这张嘴怎么这么欠啊!
谢青禹立刻折返回去,可光线灰暗的大街上,早已没有了那道单薄柔弱的身影。
他望着地上轮椅压出的痕迹,久久不能原谅自己。
小巷另一头。
“多谢二位了。”傅如枝把一两银子交给面前的两人。
这两人正是方才谈天说地的“路人”。
他们并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,只知道说几句话就有钱拿,美滋滋地收下。
姬凛在一旁看着,深感自己长了见识。
这就是所谓的,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么?
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。
不过,姬凛还是不解:“你怎么知道他会坑你,然后对你产生愧疚?”
“试试而已。”傅如枝莞尔一笑。
她不是什么拿捏人性的大师,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。
即便不成功,她也能了解谢青禹的脾性。
赵昆元既然夺了他的气运,那他们必然有关系,明日去赵府赏花,她便可以找机会理清来龙去脉。
在更改命盘之前,她得先让谢青禹脱离赵昆元的掌控,并获得东山再起的信心。
若他一直颓废,不去争取,再好的命局也是无用。
姬凛神色幽幽,虽没说什么,心里却对她多了一分认可。
翌日。
傅如欢一大早就回到了傅家,一番精心打扮后,与傅如纯和傅如枝一同前往赵府。
唐碧琴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前去,她让曲怜容代替自己去。
可赵府请的是唐碧琴,曲怜容去了必会被耻笑,便以舟车劳顿之由拒绝了。
马车里,傅如欢轻蔑地看着傅如枝:“要不是托了我们的福,你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进赵府,见到赵大公子一眼吧?还嫡女呢,有你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嫡女吗?”
果然傅如欢一回来,空气也变得聒噪了。
傅如枝微微垂着眸,静静听着,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你看看她,跟个活死